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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0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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盡管這幾天鼬都陪在佐助身邊,但佐助看得出來,鼬始終保持著一種……隨時會走的狀態。

那並不是物質上的準備而是精神的,佐助嗅得到那種氣息,因為,他也是這樣。

越是臨近那個時候,他越覺得不安,他所做的似乎太順利了一點,鼬真的全無發現嗎?他能感覺到同類的氣息,更加敏銳的鼬呢?但細想來,鼬操心的事情夠多了,而且鼬怎樣也想不到,被嬌寵大的弟弟失戀一次就會想尋死吧。

哪怕存著心事,但結局早已經預定好,無需多想,反而因此灑脫起來。這樣的日子每一天都過的太美好,佐助幾乎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得這麽快。

幾乎。因為上一次有這種感覺……就是滅族之前那段時間。

雖然從自來也死後就在警戒,但真正時機降臨,已經過了一個月了。

空氣中隱隱緊繃的波動佐助都能感覺到,佐助坐在紙門內側,從屋檐下仰望天空,有一瞬間他錯覺是空氣中的水分告訴他——但不是,那消息來自漫畫:“佩恩不在雨忍村了。”

他轉頭看向屋裏,鼬靜靜佇立,一如既往,但佐助知道,鼬要出去。

鼬沒有問佐助怎麽知道的,平靜地說:“我知道,佩恩去木葉了。”

佐助站了起來,面對著他:“你要去阻止他嗎?”

他沒有等鼬回答,便知道那個答案,懇求:“太危險了,哥哥,我害怕……你還是留下吧。”

這是佐助……第一次阻攔鼬,站在他的對立面,無論在任何事上。

鼬說:“我必須去,佐助。”

佐助幾乎憤怒,夾雜著恐懼和不甘:“哥哥難道還想回木葉嗎!?”

“……我沒有這個想法。”

“那麽就不要去。”

鼬沒有再開口,直視著佐助,他的想法,不需要說,佐助就能明白。佐助痛恨自己為什麽能明白。

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,佐助的聲音從未這麽冷靜:“我會阻擋你的,哥哥,如果你執意要去的話……”

鼬輕輕地說:“佐助,你要跟我動手嗎?”

雖然輕但是……那麽平靜的聲音。

佐助心臟一陣冷又一陣熱,不可控制地緊縮。

他恍然明白,鼬找借口和他打一場,也等很久了。

先發制人。佐助沒有回答也沒有動,電光火石間所下的決定,讓忍術比他的想法更快誕生,巨大的樹木破土而出,轉眼間抽枝開花,漫天粉紅的花瓣,讓兩人都在千分之一秒的須臾裏一驚,佐助都沒想到,自己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這個。

不枉斑的訓練,他動作毫無滯怠,查克拉在體內流轉著,迷幻美麗而尖銳的漫天利器向鼬急沖過去。

鼬看不出是鎮定還是從容,張口吐出巨大的火球,面前的花瓣立刻被焚燒為之一空,緊接著更多的櫻花席卷而來,但新舊交替的時候,鼬已經猛地突破包圍。

佐助沒有費力去準備別的殺招,專心控制這些足以瞬息洞穿鋼鐵的細小利器。鼬也沒有花更多力氣,筆直地朝佐助迎面直沖而來,身體在高速中輕微的顫動讓他避過了大部分花瓣,少數擦著身體而過,在衣服上劃出無數小口,一片花瓣劃破了他的眼角,血痕蜿蜒而下,像是一道血淚。

佐助心神巨震,動作猛地一停。

瞬息之間,胸口一涼。

他腰間的刀已握在鼬手中,鋒利的刀刃從他胸膛當胸穿過,劇痛與冰涼隨著生命和力氣的流失遲一拍才慢慢覺現。

鼬血紅的瞳仁毫無動搖。

佐助奮力一咬舌尖,低喝:“破!”

翻起的泥土和地板、巨大櫻樹、胸口的刀、兩人身上的傷口,以及面前的鼬都消失了。

周圍是完好的客廳,兄弟兩人面對站在完好無損的屋子中。

終究實戰經驗太少,猛然回到和平時毫無二致的屋子,這無聲的壓力讓佐助有一刻透不過氣來。

然而下一刻,伴隨著呼吸的恢覆,他猛地向後一個翻躍,避開接連釘在地板上的一排苦無,落地的同時甩出鋼絲。

數道鋼絲繞過柱子、穿過屋檐,在房間內織成密不透風的大網,快速顫動著摩擦空氣,漫天大火憑空凝結。

借助圍繞在屋外的炎陣,佐助根本不必耗費查克拉就能維持火網。

鼬沒有對抗它,揮出風刃削斷柱子,佐助見勢不好,猛然一躍,穿過墜落的屋頂,在頭頂驀然展開的無盡藍天下,房屋驟然坍塌。

兩兄弟都從倒塌的房屋中穿出,立在家的廢墟上。

周圍無聲無息,沒有人被這裏的動靜引來,這狀況在佐助意料之中,但現在他不能肯定,外面巨大的結界是斑,還是鼬布下的。

哥哥為什麽想和他打一場?就像那兄弟之戰一樣……鼬還沒有放棄?仍然想把眼睛給他?

不詳的預感如陰雲匯聚在佐助胸口,讓他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沈,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,不……已經發出了。

佐助知道自己的弱項在何處,極力避免近身搏鬥,哪怕距離拉近,寧願用一個低級忍術代替,也不肯拳腳相碰。他知道自己的經驗與技巧和鼬差太遠,不能被代入鼬的節奏,各種D級忍術如疾風暴雨層出不窮。

查克拉如經脈裏的流水,如臂指使,運轉自如。

他曾改進不少高級忍術,將之東截西取,降為低級忍術,使出來幾乎不用什麽查克拉,但積少成多,消耗也是不小,在一般對戰中,這種行為純屬浪費,卻是佐助唯一能拉近和鼬的差距的辦法,佐助和鼬都沒有到一力降十會的地步。

佐助毫不吝嗇查克拉的大量傾瀉,C、D級忍術看似毫無章法地向周身撲去,卻將四方上下牢牢封住。兩人在不大的空間騰挪躲閃,鼬始終沒讓佐助真正拉開距離,但也無法突入到佐助左近。

甚至在這些已經被改變得面目全非的忍術上,佐助還附加了幻術,將之增幅或削弱或掩蓋或改變目標,不用結印的幻術在寫輪眼的幫助下收發自如,甚至隨時虛實轉換。

佐助當初為了提煉查克拉量而做的練習卻在這裏發揮奇效,不止一次地打亂鼬的節奏。

無數破綻在兩人的舉止間誕生又淹沒,越來越快的戰鬥節奏中誰也抓不住,終於在節奏提升到自己都無力控制之前,佐助冒險一搏,忽地將忍術之力附在身體上,一踏便讓周圍土地陷落,鼬向後一躍,在一段梁柱殘垣上短暫借力,但這些房屋殘骸只是在倒塌中堆在一起,本就不穩固的結構在小小的地殼運動後更加搖搖欲墜,鼬的發力加速其坍塌,周圍忍術的幹擾讓他沒能及時撤力,一腳踏空,身體一晃。

佐助已經沖到鼬面前,一個交錯的時間,他手上匯聚起雷,如同千鳥,雷光纏繞,劈裏啪啦聲中,沒入鼬的胸口。

血肉橫飛,濺到佐助的臉上。佐助的臉色極度淒然,擡頭,鼬面色漠然,平靜地看著他。

佐助沒有開口,在心裏默念一聲:破!

如同時光倒卷,佐助和鼬站在家的廢墟上。

這一次誰都沒有搶先攻擊。佐助沒有恍惚也沒有防備,他四下轉頭,突然發現倒塌的只有後面的住屋,前面的丸子店基本還保存了下來,心裏一喜,然後又是悲哀,他和鼬住了三年了,存留無數回憶的地方,已經毀了。

結界讓周圍寂然無聲,鳥獸人聲絲毫也無,花了三年經營卻毀於一旦的房屋似乎昭示著他們兄弟的未來,廢墟分明就在腳下,卻好似已將他埋入。

手上殘留的血肉觸感鮮明起來,如同幻肢疼痛一般的真實深刻,哪怕明知是幻象,鼬的血飛濺在他臉上的地方也像落上火星,燒進他的血肉。

哥哥,為什麽,憑什麽,怎麽能,讓他看到這樣的幻象,讓他經歷這樣的幻象!

佐助終於怒吼一聲,抽刀向鼬沖去!

雷匯聚在刀刃上,越聚越多,越聚越密,高強度的壓縮讓刀刃看起來都波動蕩漾起來,無數細小裂紋從內部出現,但制造時定下的精純雷屬性讓它仍能頑強維持。繞著持刀的少年響起長鳴,但並不是千鳥齊鳴之聲,而只有一道,清越銳利,蘊繞不去,悠長不絕,像鳳凰長鳴,又像風鐮環繞,聲音就能破開心臟。

佐助不再回避對攻。

鼬仍然沒有用兵刃,只是憑借身法和忍術對抗,佐助的靈敏和速度不及他良多,但附加雷電後驟然提升的龐大攻擊力一時讓鼬都有些疲於應對。在對戰中佐助更像個指揮者,甚至一己之力就可以控制往來節奏,佐助的刀法從來不大開大闔,而是對於長刀客罕見的精巧細致,這是鼬所教授,而這一路刀法的最終完成已經由斑接手,斑的飄忽神秘也被佐助融入刀法並加以發揮,時快時慢飄忽不定的節奏讓鼬難以把握。

斑的教導果然讓佐助在最短的時間內爆發出巨大進步,第一個驗證的就是鼬本人。

佐助追不上鼬,他也不追求攻擊效率,純粹的雷電的匯聚足以保證他的攻擊效果。

但也就到此為止了,佐助不該用這樣的攻擊方式,他的查克拉量和身體強度都不足以支持他這樣的作戰,對待陌生敵人他可以出其不意而取得良好成果,音忍的藥師兜就是個例子,但對待太熟悉他的鼬,他只是在空耗最後一分精力。

每一次錯身而過鼬都看見少年的眼睛,佐助已經燒紅了眼,那不是寫輪眼的特征,而是他情緒的真實寫照,鼬迫使他直面最不願意降臨的一幕,已經差不多逼瘋了他。

終於鼬沒有再閃躲,而是像擁抱一般輕輕合身插入佐助腋下,折斷少年持刀的手。

骨碎聲響起時佐助的攻勢甚至還沒停下,他一頭撞進鼬懷裏,哪怕佐助在鼬甚至自己眼裏都孩子似的長不大,身體卻不可抗力地一直在成長,從鼬可以把他抱個滿懷,到他現在只比鼬矮一個頭,佐助的臉擦過鼬的脖頸,不知何時湧出的灼熱眼淚灌了他一領子。

下一個瞬間,懷抱一空,佐助站在他十步遠之外,神色悲戚,目光蒼蒼。

又是幻境!

鼬一怔,他以為他們已經開始真刀實槍的比拼,他是什麽時候陷入這個幻境?

“我果然……贏不了哥哥。”

佐助這樣說著,帶著點嘆息,帶著點笑意,手上卻沒絲毫遲疑,他高舉起雷霆,然後猛然調轉劍尖,插入面前的土地。

突然雷聲乍起!

因為他畏寒,多雨陰冷的雨忍村裏四季他房子周圍都畫著炎陣。鼬從不關心這些,自然也不會知道,他偷偷把雷陣也藏在其中!

成片飛鴉驟然從鼬的黑袍上浮現,從四面八方湧向佐助,被迸發的電弧全數彈飛泯滅,鼬警覺地避其鋒芒,下一刻電弧就把他原本的立身之地擊碎。

佐助知道這樣威力巨大卻粗暴簡單的攻擊傷不了鼬,因此沒費心去控制電弧的方向,只是專心把調動全身的查克拉灌註入地上的符陣。

能夠看懂高級覆雜的術式,苦心研讀幾年,還有斑這麽個老師,他唯一的成果只是改進了這個古舊的雷陣,他自己都暗罵廢柴。

但夠用就行——

他沒有那麽龐大的查克拉量,只能揚長避短,用他最擅長的符咒,匯聚天上的雷給他!

方圓十米的地面都跳動著電弧,向他手中的雷霆的刀刃匯聚,天空陰雲密布,如同想將白日硬生生壓成黑夜,不斷有落雷被引下,匯入陣中,形成一個罩子般的半圓。

佐助在鼬沒有註意的時候已經站在原本是庭院中心的地方,同時是陣法的中心,和斑相處讓佐助對危機的敏感提升到可怕的地步,鼬握住他手臂的一刻,他就已經脫身,憑借著半秒鐘的幻術,佐助終於與鼬成功拉開距離,十步遠,就是勝負與生死的距離。

鼬在這個罩子之外,向著雷電邁出腳步,同時吐出火球。

——火遁·鳳仙火之術!

滅族後佐助決定自學的第一個忍術,在鼬手中威力截然不同,火球撞上最外層的雷電,碎裂,綁著爆炸符的苦無趨勢不減,又遭到攔截時後一個火球追上來,火衣被剝落後新的苦無撞上前一支的末端,增加新的推力,一陣陣爆炸伴著茲茲劈裏啪啦的雷響讓人頭皮發麻,苦無被一個個串聯,突破亂流的雷電,終還是消盡力道,跌落在佐助腳邊。

緊追著火球抵消閃電開辟的飄忽不定的路線,鼬一點點靠近雷罩中心,但他自己都知道,太慢了。

佐助在雷電中心,滿目是耀眼的閃光,他看不見別的也聽不見,也沒有擡頭去看鼬,全部心神都放在這個陣法上,手中緊握雷霆,愛刀為他吸引了真正雷霆的全部攻擊力,他才能在這天雷匯聚之地安然無恙,原本就已經存在細小裂縫的刀身其實已經崩裂了,卻在雷電的壓力下仍然緊緊拼貼在一起,甚至看起來毫無異狀。

佐助幾乎能夠聽到愛刀的悲鳴。陣法完成後,雷霆就保不住了吧。

這一戰下來,什麽都存不住了。

烏雲匯聚到一定程度,天空不知不覺已經開始下雨,和雷電之力互相增幅。

鼬沒有抹去臉上的雨水,站在雷陣外,面對著勉力支撐的佐助。即使身在局外,他也能看出,一旦拔起雷霆,那把刀就該碎了,成為載體和陣法中樞的就是佐助。

佐助有雷屬性,但無法化身為雷,這是同歸於盡的手段。

為了在佐助發出攻擊之前結束這場戰鬥,鼬用出他最後壓箱底的手段。

他沒有結印,只是站在那裏,龐大的虛影從他周身浮現,那是包裹著火焰的巨型類人上半身骸骨,鼬就站在那脊椎之前,胸腔之間。

鼬沒有說開口,他知道漫天雷鳴中佐助聽不到他的聲音,而這恐怖的威壓氣息終於讓佐助擡起頭,閃動的電弧間,細微的雨幕中,他看到了包圍著鼬的仍然在不斷完善的的巨大影子,最終形成了有著長長尖鼻的覆盔武將。

佐助心裏一顫。

須佐能乎……它終於出現了。

武將舉起了手,左手盾,右手葫蘆,不是,是柄為葫蘆的劍,那就是……八咫鏡和十拳劍。

那就是……擁有三大聖器其二在手的鼬最後的手段。

須佐能乎的氣勢一點點攀升著,開始驅逐天空的烏雲,而佐助的雷陣也已經匯聚到最後關頭。

最後一戰,最後一招,很快就要結束了。

佐助雙手握著刀柄,直視前方,鼬為了不讓雷霆散裂,佐助成為載體,體貼地站在佐助的正對面,無需移動雷霆,攻擊方向正對著著他。

“謝謝你,哥哥。”佐助蠕動嘴唇,輕聲說,聲音在雷雨聲裏自己都聽不見。

從手掌間伸出的刀柄頂端指向占據半個天空的須佐能乎,全部陰雲都被壓到佐助身後,占據另外半個天空,然後,毫無預兆又心有靈犀的,兩方最強的攻擊同時沖向對方!

天地失色,雷電沖向前方時佐助就閉上了眼睛,前方強烈的能量對撞卷起的颶風讓他幾乎站不住。無數雷濤從他身旁奔湧而過,聲波震耳欲聾。

這一切發生得很快也結束得很快,最後一絲雷電從他手心泯滅,雷霆化為碎片,散落在身前。

陰雲在這一拼之下散開,露出短暫的陽光,雨也一時停住,雷電殘留的剩餘的能量散佚在空氣中,通過水汽接觸灌註進佐助體內,讓他的肌肉一陣戰栗,精神因為這微量的痛苦更加明晰,連消沈的體力都被稍微喚醒了。

佐助睜開眼睛,站直,忍不住露出了笑容。

須佐能乎殘留的身影正在慢慢淡去,鼬仍然站在原地,驚愕地側頭看向身後,帶著面具的斑站在他背後,單手按在他肩上。

這就是約定,斑給佐助的幫助,當佐助和鼬對耗力量後,斑會幫他制住鼬,然後他把瞳力灌註入哥哥的眼睛。

哥哥可以活下來。

他以為在這一刻來臨的時候,他會滿懷喜悅,但他是平靜的。頭頂的天幕快速恢覆一片陰霾,他卻似看到那天寧靜澄澈看不到盡頭的天空。

平整寬闊的庭院早變了樣子,被大肆破壞的地形已經完全看不出曾經的房屋的殘骸,高低起伏不定,佐助原本就不充足的體力已經瀕臨底線,他搖搖晃晃地邁過裂縫和凸起的土石,筆直地走向鼬。

可以結束了。

莫名其妙的、兩世疊加的人生——

悖德的、無望的戀情——

永遠疲倦惶恐的、必須隱藏自己的生活——

這結束的一切,可以換來哥哥的未來。

對啊,其實他最怕的並不是死亡,而是沒有未來……

佐助心頭誕生最後的明悟,他只是發現自己成為佐助就不想活,那是因為他想不到佐助悲劇的宿命該怎麽破解,只能照著那樣的路走不是太可悲了?是哥哥……是哥哥給了他未來。

哪怕最後還是走到兄弟之戰這一步,他得到過寧靜,得到過幸福,鼬竭盡所能給了他一切能給的。

原本鼬打算做什麽這個念頭一閃而過,佐助沒有深究,無論怎麽說都是他贏了,佐助忍不住露出笑容。現在他終於可以回報他。或許最開始鼬會很難過,但總會慢慢好起來。只要活下去,一切都會好起來。

鼬直勾勾地盯著佐助,過度使用的寫輪眼早已流出鮮血,如同血淚,佐助直視著他,帶著感激和訴求。

哥哥,請活下去……

佐助的手碰到鼬之前,笑容僵在了臉上。

他突然無法控制自己,失去了力氣,軟軟地滑倒。

斑!

他唯一還能活動的眼睛直指向恢覆行動力的鼬的身後,斑站在那裏,從容自若,奇異地融合了嬉笑和憐憫:“真是抱歉吶小佐助,我可是先答應鼬的哦。”

佐助一直以來的過於自信終於給了他懲罰,他沒有任何保證斑必定會遵守和他的約定,那麽簡單、那麽容易輕信了他,他自己把機會送到鼬面前。

根本無需疑問,鼬打算做和他一模一樣的事。

雨滴落在佐助的臉上,被他引來的過量的陰雲這一會兒已再度匯聚出足夠的濃厚,重新下起大雨,純粹的、沒有雷的雨潑天潑地。

身下轉眼積起一層雨水,佐助的心也冰涼徹骨。

他竟會忘記,他怎能忽視,斑是鼬的引導者,對斑的警惕鼬是最強烈的人,而他是鼬最心愛的弟弟,最親密的家人,鼬怎麽會不知道他和斑的接觸、密謀。

從一開始鼬就洞若觀火。

佐助對斑甚至沒誕生一絲一毫的憤怒,斑在這場兄弟博弈中只是一個道具,佐助的全部精神已經放到鼬身上,他現在還有什麽辦法能阻止鼬?他怎麽會以為他已經體會過了什麽是絕望!

“佐助,抱歉……”

鼬跪在佐助身邊,低頭看著他,並沒有露出責備或氣憤的表情,他的眼神只是很溫柔。

佐助很想哭。強烈的痛苦已經把他掏空了,又像潮水一樣灌滿,呼吸被淹沒,佐助喘不上氣來,他張口卻發不出聲音,雨水落在臉上,被佐助不小心吞下去,不用斑的忍術,光痛苦本身就已經將他死死壓迫在地上,如果這就是他原本打算讓鼬承受的——

他隱隱感到,自己真的做了一件很錯的事……

但一切的醒覺都已經太遲,一切的明悟都已無法挽回,佐助動彈不得,眼睜睜看著鼬把手指貼上他的眼皮。

不要!

他想慘叫,想尖叫,卻發不出聲音,不要、停下!誰也好,幫幫他、停下來!

不是存在於精神,而是確實施加於身體的劇痛驀然誕生,和被斑抽取瞳力時相似的痛楚刺穿顱骨。瞳力的傳輸不過幾秒,鼬閉上眼睛,脫力地倒在佐助身畔。

佐助恢覆了行動力,緩慢地、無比艱難地爬起來,刺痛還在他顱腔裏回蕩著,讓他對身體的控制無比遲緩,疲乏與空虛中新的力量卻在誕生,在他的眼部匯聚,帶動他的肢體木偶一般行動,佐助終於坐起來,怔怔地低頭看向鼬,鼬躺在他身邊,臉上的血被雨洗盡,面容無比安詳,已經失去呼吸。

他腦中浮現斑的話,“把瞳力輸送得幹幹凈凈”……

佐助並不知道他唇角露出一個慘笑。

他是個任性的壞孩子,因為無法承受才想把一切拋給鼬逃走。

但是……

“哥哥,你怎麽可以這樣、怎麽可以這樣……”

他最初恐懼於這個世界,和決心從容赴死,都是為了鼬,如果鼬不在……

佐助抓起一枚地上散落的苦無,用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對著自己的心臟捅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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